【1】朗讀者第6期觀后感
目前,由中央電視臺推出,著名主持人董卿首次擔當制作人,央視創造傳媒有限公司制作的大型文化情感類節目《朗讀者》已經是國內最火的電視節目之一,《朗讀者》以個人成長、情感體驗、背景故事與傳世佳作相結合的方式,選用精美的文字,用最平實的情感讀出文字背后的價值,節目旨在實現文化感染人,鼓舞人,教育人的傳導作用,展現有血有肉的真實人物情感,被譽為是傳播文化的又一股“清流”。
3月18日晚,航天英雄楊利偉、86版《西游記》總作曲許鏡清,老戲骨王學圻、著名作家劉震云、圍棋世界第一人柯潔等紛紛等臺為觀眾朗讀,而據央視知情人士透露稱,國內著名青年作家、農村文化月“千村計劃”和“農民文學獎”發起人張一一即將在4月份的央視《朗讀者》節目中與全國觀眾見面,為大家朗讀曾感動千萬網友的《丑陋的父親》一文。
在描寫父愛的文章中,入選中學教材的朱自清散文《背影》無疑最為經典,而在人心浮躁物欲橫流的當下社會,能寫出這類文章的作家已不多見,而張一一或許是個例外�!冻舐母赣H》是張一一去年獻禮父親節之作,看標題還誤以為這是要揭父親老底曝光父親?事,但文章內容卻是感人至深催人淚下,描寫了一位農民父親的人生起落以及對子女的無言父愛。
張一一從一個多次高考落榜、默默無聞的平民子弟奮斗成與“韓二”(韓寒)、“唐三”(唐家三少)、“郭四”(郭敬明)并稱的80后“新四大才子”,他用了12年時間。在這12年里,他在長沙、廣州、深圳、上海、北京等多個城市打拼,在異鄉闖蕩,陪伴最少的就是父母,這也是他內心最大的歉疚。
父親在童年張一一的眼里“是一座只可仰視的大山,是頂天立地的英雄”,愛在大槐樹下給鄰里講《三國》故事,對《水滸》《說岳》《說唐》中的英雄傳說爛熟于心信手拈來,還能堅持獨立思考。少年張一一的眼里父親有對孩子深沉的父愛,堅持正義,也有世俗的虛榮和農民的缺點。到如今已年逾古稀的父親又已回歸樸實和自然,為了幫助像父親一樣的“空巢老人”解除普遍精神空虛的狀況,張一一在全國范圍內呼吁發起“農村文化月千村計劃”并得到積極響應,目前有全國的上百個村鎮舉辦農村文化月活動豐富農村的精神文化生活。在文章最后張一一表示他想“成為父親的大山和英雄”,反哺這么多年來父親那無言的父愛。
在《丑陋的父親》一文中,這位樸實無華的農民父親在生意場上經歷過大起大落、平時買包煙都要掙得老伴“恩準”的他竟然偷偷攢了幾十塊錢在高考前夕去學校送給兒子,還為兒子的終身大事著急“催婚”。在文章最后一段,張一一用直達內心的文字表達了對父親的真摯愛意:“我聽著循環播放的《父親》,默念著遠方那一個年逾古稀滿頭白發已不復讓我仰望的名字,回想三十多年來的許多如煙往事,不禁就熱淚盈眶。我竟然還會為這個脾氣古怪毛病多多的糟老頭兒幸福和驕傲著,并誓要帶給他更大的幸福和驕傲??我要做他今生可以倚靠的一座大山,他心目中一個可以頂天立地的大英雄。”一些網友當讀至此處時不禁感嘆:“父愛如山,無以為報,我們長大了,父親卻老了。趕緊多陪伴在父母身邊吧,不要等到‘子欲養而親不待’!”
有網友評論指出,《丑陋的父親》“是典型的中國士大夫精神在民間的傳承,這些有點粗陋的民間知識分子是文化高峰的堅強基礎。作者本意當然不是說父親的丑陋,只是白描了在中國轉型期內這一代人的文化、道德、理想、生活方式的變遷�!�
也有網友認為,張一一文中的“父親”一定程度上就是我們當代中國的縮影:他有可以自傲的過去,盡管有點自欺欺人;他在世界經濟大潮中磕磕碰碰,但又確實在進步;他有很多美好的東西保留著,但也有很多無規則丑陋的行為。我們無法僅用贊揚和批評的一個角度來評價,但他就是我們的生活現狀。
另有女網友表示,《丑陋的父親》一文“意切情真,催人淚下,才氣縱橫,感人至深,當下已很少有這類勇敢自我解剖父子人倫的好文章,其文學價值足可媲美朱自清的《背影》的魯迅的《故鄉》,嫁人當嫁張一一!”
央視索福瑞媒介研究機構工作人員則表示,親情、愛情、友情是人間至情,當下講述父愛的真正好的文章在并不多見,而由作者本人來朗讀《丑陋的父親》這樣一篇與《朗讀者》定位十分契合而又情感真摯、樸實、正能量、走心的文章必將激起電視機前所有父母以及兒女強烈的心理共鳴,《朗讀者》節目有望刷新播出以來的最高收視紀錄,并產生系列正面的社會傳播效果。
作家張一一朗讀的《丑陋的父親》全文:
在我童年的時候,父親是一座只可仰望的大山,是我心目中頂天立地的英雄。
父親加起來上了不到兩個月的學,卻識得不少字。父親熟讀《三國》《水滸》《說岳》《說唐》,不但可以一字不落地講《隆中對》《舌戰群儒》《三英戰呂布》《煮酒論英雄》,準確地說出“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以及岳武穆帳下“四槍八大錘”的綽號和姓名,甚至還曾私底下質疑過“隋唐第二條好漢”應該是使梅花亮銀錘的裴元慶,而不是持鳳翅鎦金鏜的宇文成都,他的學問深不可測大得驚人,淵博得讓我高山仰止。
酷暑的夜晚,停電是常態的鄉村根本無法入睡,戶外“乘涼”是最好的排遣。父親一張竹椅,一把蒲扇,一壺粗茶,在我家院子的大槐樹下講《三國》,常常圍滿虔誠的聽眾,甚至還有鄰村的三國迷打著一雙赤腳步行十多里慕名前來聽講。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父親的那幾段《三國》講了不知有多少遍,大槐樹底下的聽眾不但一個都沒有減少,反而有水漲船高之勢。持家有道的母親曾打算趁父親講座時去聽眾中兜售一些瓜子、汽水、冰棍、涼茶、西瓜之類補貼家用,被父親暴怒地制止,這一度讓尚不知生活艱難的我對“不要讓幾毛臭錢玷污了學問”的父親肅然起敬。
父親講《三國》時的樣子很神氣。尤當講到“若夫小人之儒,惟務雕蟲,專工翰墨,青春作賦,皓首窮經;筆下雖有千言,胸中實無一策”“夫英雄者,胸懷大志,腹有良謀,有包藏宇宙之機,吞吐天地之志者也”“今天下英雄,惟使君與操耳”時,他的一舉手一投足都是那樣的風流倜讜瀟灑不羈,我熱血沸騰不時產生幻覺:把父親頓時等同于諸葛亮、劉備、曹操那樣的牛逼人物,為自己能有一個這樣的父親慶幸不已。我小時最大的夢想,就是長大后繼承父親的“三寶”??那竹椅,那蒲扇,那茶壺,也能宣講三國,擁有一槐樹底下求知若渴的聽眾,那一定會是世界上最風光最榮耀的事情。
在我小學五年級的時候,村里第一個“下海”做生意的父親頗是賺了一點兒錢,蓋了村里也是鄉里第一棟三層高的小樓,那是父親一生中最為華彩的時刻。蓋樓時,不知有幾百年的老槐樹砍掉了,我想要阻止卻不敢說出口,從那時起,也砍掉了我有關童年的許多記憶。
老槐樹被砍掉之后,父親不再喝茶,開始喝酒,我逐漸感受到了父親的膨脹。父親原本喝小半杯白酒就臉紅,聽說李白“斗酒詩百篇”后,開始貪上了杯中物;父親原本吃不慣辣椒,了解到毛澤東“不吃辣椒不革命”后,開始拼命地吃辣椒;父親原本也不抽煙,從一本地攤雜志上看到鄧小平煙癮奇大,從此開始學抽煙。抽煙、喝酒、吃辣椒,本來只是個人喜好,極平凡的一件事情,父親非要把這些生活習慣上升到一個自己根本無法企及的高度,一定要把自己跟那些文豪和偉人聯系到一起,在他自以為是的觀念里,貌似那些不抽煙不喝酒不吃辣椒的村民,似乎就要低人一等一般。
父親常常不自覺地表露出這樣一種荒誕的情緒,這在他還是村里的首富時,村民們還可以忍受或者繼續敷衍他。遺憾的是,隨著改革開放春風的繼續吹拂,父親這個優秀農民企業家的那些生意越做越差,直至欠下村里最大的一筆債務。
父親抽的煙、喝的酒還是村里最好的,但分明已沒有了先前“座上客常滿,杯中酒不空”的那種盛況,來聽父親講《隆中對》《煮酒論英雄》的村民眼見是越來越少……有一天傍晚我去同桌易兵家問作業,遠遠聽得易兵他爹易老三一邊拍桌子一邊在對誰抒發不平:“張正超他算什么英雄?他敢自比劉玄德諸葛孔明!他有什么本事講《隆中對》?他欠我五百塊錢一年多都沒還呢,還是趕緊給自己想個對策吧!”易老三曾是父親最為忠實的聽眾,曾樂此不疲在大槐樹底下司職給父親端茶倒水搖扇驅蚊的美麗差使,我清楚地記得有一回易兵爺爺的壽誕易老三再四請到父親和我過去捧場,酒過三巡面紅耳赤的他興奮地站到一張長凳上發表演說“今天張正爹都過來了,這相當于就是我
們縣的縣長來了,正爹講的《三國》,大約鄧*也可以聽得的,只是他老人家沒我們這些老百姓有耳福喲,我們熱烈熱烈熱烈歡迎正爹來段《煮酒論英雄》好不好……”,此話言猶在耳,卻是往者不可諫,今是而昨非。易老三對父親的背叛令我十分的憤怒,從此再也沒走近易兵家半步。
六年級時,我以全鄉第二名全縣第四名的成績考進鄉里中學的“實驗班”,小小少年開始長大長高,而家里的境況卻沒有因此好起來。我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有家不能進”。那是一個冬天的傍晚,我興高采烈捂著書包里學校作文競賽一等獎的莫大榮譽回家,只見圍墻的大鐵門上貼著一個白色的大大的“封”字,我的心猛地一沉,立馬聯想起黑白電視機里的那兩位情節嚴重的欽犯林沖和武松。母親和姐姐癱坐在大鐵門前的石墩上,神色黯然,一言不發,她們周圍是左三圈右三圈以易老三為首的興高采烈的看客。我小心翼翼從書包取出獎狀給母親,還或故意要讓周圍的人看到,母親的嘴角終于露出一絲淺笑。我瘦小的身體還無力去對抗這個冷酷的世界,那是我當時唯一可以貢獻出來的力量。
不知等待了有幾個世紀,夜色漸漸降臨,在裊裊炊煙中,騎著鳳凰牌自行車的父親終于大搖大擺回來了。他停完車二話不說,徑直到鐵門前把封條扯得粉碎,母親不無焦急地說,這可是法院貼的封條啊,不會抓你去槍斃吧?父親滿不在乎說,放你們娘幾個一百二十個心,執行庭的周庭長跟我是老相識,他們今天過來不過是走個過場意思一下,就是他今天中午派人告訴我今天下午不要在家的……有父親這番話撐腰,姐姐和我爭相跑進院子,十分解恨地撕扯掉前后門另外幾個討厭的“十字封”,并念念有詞地把它們踩在腳下,然后碾成一團,踐踏法律的感覺真好。在那一瞬間,并不太高大眼見還萎靡不振了許久的父親形象,瞬間又變得偉岸起來,他又成了我心目中的大山和英雄。只不過,父親這一高大的印象并沒有維持多久,而這也是我有關父親英雄形象的最后一點記憶。
初中的那幾年,四處折騰忙著還債的父親幾乎沒怎么管過我,我也樂得無法無天雞飛狗跳,成績自然每況愈下。父親在初三開學的時候瞞著我去了一趟學校,把他從云南出差帶回的自己舍不得抽的幾條云煙和紅塔山送給了我的班主任和我偏科最嚴重的英語老師,我當時還納了悶了,辛勤的園丁們那段時間怎么會對我突然友好起來青眼有加呢?
在我參加中考的前夜,新官上任三把火的趙庭長親自帶隊來抓父親,父親雖還是沒被抓個正著,作為母親當年最貴重嫁妝的一臺縫紉機和家中的電視機、電風扇卻被如狼似虎的大蓋帽們給搬走了,母親呼天搶地坐在臺階上不斷地捶打自己,這讓我很受刺激一夜無眠。我在中考考場上一潰千里,以僅多一分的成績勉強搭上普通高中的末班車,多年來一直是我手下敗將的易兵卻考上一所省重點。易兵家大擺筵席請來縣里的戲班子唱花鼓戲的那一天,父親一個人在家喝了不少的悶酒然后去道喜,易老三遠遠迎上前來發煙,被父親一掌打落在地。父親怒不可遏說:你們家有……有本事考省……省重點,唱花……花鼓戲,就要抽芙……芙蓉王,還抽……抽什么狗……狗屁白……白沙煙……父親和易老三大打出手亂成一團,最后不太光榮地負傷多處回家。心有愧疚的我找了幾塊棉布要給父親包扎傷口,他揚手就要打我,一旁的母親眼疾手快,哭著鬧著把父親推開要跟他拼命。其時的我貌似已然懂得,父親的傷根本不在身上,而在心里。
在我高中二年級的時候,流年不利的父親終于時來運轉,做成了一單生意,基本還清多年前欠下的債務。無債一身輕的父親于是決定提前“退休”。來我家串門的人又逐漸多了起來,父親的《隆中對》《煮酒論英雄》順應天時地利人和重新開講,依然聚集起不少的聽眾,我冷眼旁觀,已是換了不同的心情。